第1章(1 / 1)

青灰色石砌围墙爬满了层层叠叠的蔷薇,粉白与绯红的花瓣顺着斑驳的墙缝倾泻而下,风过时,细碎的芬芳漫过雕花铁艺大门,在空气中漾开甜软的涟漪。墙内,整整一院的粉色玫瑰齐整盛放,同品种的花瓣薄如蝉翼,晕着渐变的浅粉,花艺师林伯正俯身修剪多余的枝叶,剪刀轻合间,落英铺了一地温柔。

别墅主体是简约的米白色调,线条利落的坡屋顶覆着深灰瓦片,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嵌在浅咖色木框里,不事张扬的设计里,每一处石材的纹理、金属装饰的光泽都透着沉淀的贵气。夕阳西下的余辉为别墅镀上琥珀色外衣,玻璃窗里映出客厅暖黄的灯光,像块融化的蜜糖。

客厅一角,米白色丝绒沙发上坐着位夫人,正是商母陆婉。她身着藕粉色真丝旗袍,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,是去年生辰时商父时振庭寻遍苏杭才找到的老匠人做的。左手握着电话,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,声音清亮悦耳:“……可不是嘛,等我家这位有空了我就去找你玩,咱们都多久没见了。”说着微微侧头,鬓边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,与窗外玫瑰的粉色光晕相映,一派从容优雅。

门锁轻响时,陆婉只抬眼扫了下玄关,继续对着电话轻笑:“振庭回来了?没事,我们继续聊我们的。”

时振庭刚换好鞋,就见保姆张妈从厨房出来接外套,往常这时候陆婉早踩着拖鞋迎过来了,他挑眉问:“夫人呢?”

“在跟老朋友打电话呢。”张妈叠好外套挂在衣帽间,转身回厨房照看砂锅里的汤。

时振庭走进客厅,果然看见自家老婆窝在沙发一角,像只偷喝了蜜的猫。他慵懒地靠过去,沙发猛地往下陷,陆婉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,樱桃般的嘴唇不满地嘟起,瞪了他一眼又对着电话说:“……我家温时序昨天刚落地,时差还没倒过来呢。”

时振庭无奈一笑,伸手将人揽进怀里。陆婉挣了两下没挣开,索性往他肩头靠了靠,声音却依旧清亮:“有客人来了,先不跟你聊,等去了你们那儿再细唠。”

挂了电话,她抬眼睨着时振庭:“明知我打电话还捣乱。”

“在跟谁聊得这么投机?”时振庭捏了捏她下巴,指腹触到旗袍光滑的真丝面料。

陆婉眼睛亮晶晶的,像藏着星子:“你猜?对了,温时序怎么还没下来?”

话音刚落,就听见门口的响动。张妈又从厨房出来,接过一件黑色冲锋衣,温时序背着双肩包站在玄关,额前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。

“爸妈。”他走进客厅,见两人都盯着自己,抬手摸了摸脸,“我脸上有什么?”

陆婉立刻从时振庭怀里坐直了,语气带着点试探:“儿子,妈妈问你,在国外谈女朋友没有啊?”

温时序漫不经心地坐到单人沙发上,拿起茶几上的车厘子往嘴里塞:“没啊,咋了?”

“你小弟温时言那混小子我是不指望了,整天跟着他那帮朋友赛车,”陆婉叹了口气,话锋一转,“但你可不能让妈妈失望……”

温时序一听这话,手里的车厘子差点掉了,他猛地站起身:“我先上楼放东西。”

“孩子刚回来你提这个干啥,”时振庭假意训斥,眼角却带着笑,“待会他要是闹脾气回了国外,我这提前退休的计划不就泡汤了?还怎么陪你去旅游。”

温时序刚踏上楼梯,闻言脚下一个趔趄,这爹为了退休真是啥都敢说。

陆婉果然不吭声了,她最盼着的就是时振庭退休,两人环游世界的计划都列了三版了。

“先生太太,可以吃饭了。”张妈擦着手从厨房出来,“我去叫少爷。”

饭桌上,陆婉频频给时振庭使眼色,时振庭却一个劲给她夹菜,连连摆手。

“你就是胆小鬼。”陆婉放下筷子,转向正安静吃饭的温时序,眼神陡然变得锐利,“温时序。”

“嗯。”温时序头也没抬,夹了块排骨放进碗里。

“你必须接管公司了,”陆婉站起身,双手撑着桌面,“我和你爸要出去旅游。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,现在你们有能力了,是不是也该让父母享享清福……”

“公司的事我管。”温时序放下筷子,打断她的话,“但‘一把屎一把尿’这种话,妈你还是跟温时言说吧,他小时候尿床的床单都是我洗的。”

陆婉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卡在喉咙里,瞪着儿子半天没说出话来。时振庭连忙拉她坐下:“你看你,跟孩子说这些干啥。”

温时序看着父母那副“计划通”的表情,挑眉问:“你们要去哪儿旅游?”

“去你姜叔叔家,”陆婉立刻忘了刚才的茬,脸上漾开笑,“他们那儿夏天凉快,你苏阿姨说后山的蓝莓熟了,正等着我们去摘呢。我今天打电话时,她特意说给我们留了二楼的观景房,这季节可难订了,还好你老妈我人脉广……”

“姜之鱼家?”温时序端起水杯的手顿了顿,眼底掠过一丝笑意。

“对啊,你还记得小鱼呢?”陆婉有些惊喜,“小时候你天天去人家家里和你姜叔叔抢奶瓶喂奶……”

温时序没再接话,喝完汤起身:“我吃饱了,先上楼了。”

看着他的背影,时振庭碰了碰陆婉的手:“你这铺垫也太明显了。”

“那不然怎么办?”陆婉戳了戳碗里的米饭,“总不能真等温时言那小子带个赛车女友回来吧?”

第二天一早,机场VIP候机室。

时振庭看着出现在候机室的儿子,脸立刻沉了下来:“你怎么在这儿?公司的事不管了?”

温时序穿着件浅灰色风衣,手里转着登机牌,笑得一脸坦然:“都安排好了,放心吧。我刚回来也想出去透透气,顺便倒倒时差。”他瞥了眼旁边偷笑的陆婉,“再说,妈一个人应付不来你,我得跟着保驾护航。”

陆婉也想着儿子刚回家就进公司忙也太辛苦了就哄着商父说:“儿子都有安排的,既然是他的就早点放手让年轻人自己弄。出去进修这几年也不是白去的是不是?”

时振庭看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,无奈地摇摇头,心里却盘算着,实在不行自己就晚点退休吧!

两小时的飞机很快着陆了,接机口姜家夫妻两人早早就来了,此时手里正举着“欢迎陆婉和商先生。”他们的牌子很鲜艳醒目,陆婉和时振庭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,几人很快就汇合了。

“为什么我的就是大名,他的就是商先生。”陆婉叉腰佯装不满。

“老姜说和你先生不太熟,不好直呼姓名就这样写了。”听到姜母这个解释陆婉满意的笑了。两人都十多年没见了一见面就聊得停不下来。

三个男人只能默默拉着行李走在两人后面,几人都长得不错,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。

来到姜家的小院门口。“你说你们要来我们就没有对外营业了,之前预定的客人我们都介绍给邻居了。”姜母一边推开院门一边说。

温时序站在门口看着花繁叶茂的木槿花愣了好久。还是商父走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。

推开门这是一处藏于山水间的中式庭院,古旧的建筑带着岁月痕迹。木质结构的房屋,中式门窗格纹精致,飞檐微微翘起,砖石墙体爬满翠绿藤蔓,像给建筑披了层天然绒毯。二楼木质回廊,雕花栏杆古朴,一棵紫藤萝从廊沿垂落,添了几分生机。庭院里,石板路错落铺就,缝隙间钻出嫩草。一张原木色桌椅随意摆放,纹理里藏着时光打磨的温润。围墙边的绿植肆意生长,与攀爬在矮墙、屋角的芭蕉叶呼应,紫色花串从檐下、阶旁垂坠,风过时,轻轻晃出朦胧的浪漫。

石砌台阶连接着上下空间,角落随意摆着木墩,透着不加修饰的随性。背景山峦含翠,雾气若有似无,满是宁静悠远的古韵,仿佛推开任意一扇木门,就能撞见一段慢悠悠的旧时光,适合沏茶听雨,把喧嚣都关在门外。

姜母泡了一壶新采的绿茶,青瓷茶壶流转着温润光泽,给众人斟茶时,茶香便裹着水汽在院中漫开。“两孩子看网上的视频改的,没想到来避暑的人来这里打卡的人还挺多的。”姜母拉着陆婉,眼角笑出细纹,指着院中原木桌椅、绿植装饰的角落介绍,藤蔓爬过的石墙下。

“小鱼呢?”陆婉轻啜一口茶,目光扫过庭院。姜母放下茶壶,从藤编小柜里取出蜜饯,“她出差了,下午就到。商先生和小序快来尝,等房间拾掇好咱再过去,看这天,快要下雨,先在这儿坐会。”时振庭端着茶杯,顺着姜母手势看向院中错落的竹灯笼与手绘墙,不时点头,听姜母说当年姜之鱼执意保留老院旧貌,又添了些年轻人喜欢的文艺布置,笑着打趣“年轻人想法就是鲜活”。

姜父停好车进来,拽着姜母往廊下走,压低声音:“家里还有一堆事,要不咱先买菜来这儿做饭,总不能让人饿着等!”姜母白他一眼,刚转身,手机铃突兀响起。听完电话,姜母笑骂:“你们几爷子没老娘在家,怕是连家门都找不着!”陆婉凑过来好奇问:“姝姝咋了?”姜母把手机一扬,“小鱼出差把钥匙丢了,让留门。一天天丢三落四的,我还想带你们出去逛逛顺道买菜呢。”

陆婉摆手:“留门不就成!”姜母瞥了眼屋里摆满手作杯具的饮品区,“有人打卡,总不好把人关外面,没人招呼也不像话。”话音刚落,温时序起身:“阿姨你们去吧,我看着,我会做饮品,放心交给我。”姜母和陆婉对视一眼,笑着点头,四人便结伴出了院门。

没走多远,乌云压顶,雨噼里啪啦砸下来。温时序守着饮品区,擦拭着复古咖啡机,玻璃外雨幕朦胧,三个躲雨的女生挤进来,点了气泡水和冰美式。温时序手法利落,青柠在杯壁碾出清香,气泡翻涌时,女生们凑在一起小声惊叹“杯子上的手绘花纹好漂亮”。

雨渐小,女生们道谢离开,路过院门,正巧撞上拖着行李箱的姜之鱼。

姜之鱼撑着墨绿色油纸伞,裙角沾了泥点,发丝被雨丝黏在脸颊,行李箱轮子在石板路磕出轻响。听到女生们激动的话——“那个男生好帅啊,去拍电视剧我肯定追”“我拍了照片,五官太立体,身高起码一米八几”——她迷糊地眨眨眼,油纸伞骨映着她眉眼,浅绿色纱裙被雨水洇得发皱,行礼箱把手上还挂着朋友送的小花束,额角汗珠顺着下颌滴落,狼狈又带着股子鲜活气。

正准备推院门时,门“吱呀”自开,温时序穿灰冲锋衣立在门后,雨水顺着衣摆往下淌。姜之鱼下意识后退半步,以为走错,刚要道歉,瞅见门牌“望山”,又懵懵站住。温时序看清她时,眸光微怔,旋即漾开温和笑意,像春日融雪。

几朵枯萎木槿花砸在油纸伞上,姜之鱼仰头,对上他清俊面容——乌黑短发服帖,眉眼舒展藏着细碎柔光,唇角那抹笑浅淡却挠人心,浅灰上衣沾了雨,反倒衬得气质更干净,活脱脱从青春绘本里走出的少年。

“你是?”姜之鱼攥紧伞柄,想起妈妈说有老朋友来,可这张脸,她实在没印象。

温时序接过行李箱,声音带点湿意:“我是温时序,你妈妈朋友的儿子。”姜之鱼点点头,并肩往院里走时,顺手把伞往他那边斜,伞沿垂下的雨丝,在两人中间织成透明帘幕,将院外的雨、过往的岁月,都轻轻隔在了身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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