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云苓上一个健步上前阻挡陈雨汐的步伐。
吴兰花赶紧拉着王花蒂到身后护着,看着陈雨汐的眼神里带着戒备。
老周头放下手上烟枪,眼神里也满是不赞同。
“小花说的真没错,穿的花枝招展的,一点不像正经军官太太…”
王佳梅也憋憋嘴,紧握着王花蒂和李明辉的小手。
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嫂子,眼神也明显冷了下来,不由得和桑云苓还有孩子们站得近些,形成保护姿态。
王花蒂的几个小跟班倒是一点不怕,复读机似的起哄,“咯咯咯,大公鸡,大院来了大公鸡……”
李明辉却还在一旁一脸天真的补刀,“大公鸡是要吃虫子的呀,阿姨也吃虫子吗?”
看着几个军属嫂子都护着小孩,好像她们全是一家人似的。
陈雨汐气的浑身发抖,她的精心打扮在她们眼里居然成了笑话!
“哼。”她在心中冷哼,一群土鳖,等我拿出你们见不着的好东西,你们就会赶着来巴结我。
“呵呵,孩子嘛,不懂事,闹着玩嘛。”李志国过来打圆场,他的高调亮相都被这娘们破坏了。
一场闹剧结束,大家各自都散了。
且不论这个军官怎么样,陈雨汐?反正几个嫂子对她是没了好感。
桑云苓转身回家,关上门,眼神变得凝重。这个“李志国”,也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!
陈雨汐夫妇的高调入驻,像一块石头投入大院平静的水面,激起波澜。
桑云苓晚上同陆屹寒说起这件事,
“今天院里新调来个技术军官。”
陆屹寒正收拾着吃完的碗筷,
“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,怎么了?”
她没同他说白天的闹剧,看着陆屹寒,神色严肃起来,
“他带来的那个女人,就是我那个‘表妹’。”
陆屹寒眼神一凝,锐利的光一闪而过,
“技术科那边的事情,我不太熟,可能是上面新调派的,”
他走到桌子旁边,拿起暖水瓶给桑云苓倒了一杯水,
“不过别担心,那个女人要是有意刁难你,及时告诉我。我帮你处理。”
桑云苓抿了口水,脸色却没有得到放松,又提起另一个话题,
“今天,首长夫人来了,拉着我问了好些事情。”
陆屹寒沉默了几秒,才开口,“嗯,这次提前抓捕行动的功劳…我让给了首长……他们、估计是想向你了解情况。”
他的声音比刚才要沉上几分。
“为什么?”桑云苓不解,放下手中的水杯。
他亲手抓的人,功劳却让了?
陆屹寒大步跨过木桌,走了过来,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她笼罩。
可他的神情却十分认真,话到嘴边带着一点踌躇。
“云苓,”
他喊了她的名字,桑云苓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喊,
“不论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结婚的,但结了婚,领了证,我们就是夫妻,是一体的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眉头习惯性地又拧了起来。
“你父亲…不论怎么说都是你长辈……你亲自举报,且我又亲自抓他,”
桑云苓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,没有打断。
“说的好听是大义灭亲,可外人嚼起舌根来…我不怕他们说,他们也不敢说我,可难听的话少不了往你身上泼……”
“我不想你听这些。”
桑云苓彻底愣住了,眼里的灯光不住地闪烁。
上一世和这一世,她都没有谈过男人,
而重生一世,为了尽快改变政治身份标签的桎梏,她抓住了陆屹寒这根救命稻草,只想着借这个身份方便做事。
而对于陆屹寒而言根本就是没有获利之处,如果不是为了他弟弟……怕是根本不会答应这件事情。
她想着,就算结婚,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,关起房门来各过各的,她连丈夫这词都没往心里去。
何况,她早就想好了,陆屹寒对她也没什么感情,他也不想多耽误他几年。
等未来过几年,改革开放,环境好了,她就提出离婚。
可现在,这个男人,这个她以为只是名义上的丈夫,站在她面前告诉她,
夫妻是一体的。
他在替她考虑着那些,她虽不屑一顾,但在这个时代足以压垮一个人的流言蜚语。
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,从心间流至四肢百骸,又突然冲上鼻尖。
她下意识别开脸,手掌握紧水杯。
即便是她算计来的婚姻,他也愿意一直尊重着她,给她空间,
也在用他的方式,悄然地履行一个丈夫的责任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底陌生的悸动,侧头认真看向陆屹寒,眼神复杂。
陆屹寒,身材高大,肌肉结实有力,脸庞冷峻帅气。
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,做事麻利,责任心强……
都说嫁人就算抛去感情,也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。
或许,她也可以试着接受这段关系?慢慢培养感情?
也不是不行?
桑云苓心里的想法逐渐松动,可转念一想,又有另一个问题。
“你说我们夫妻一体,”
桑云苓也站起身,虽然身高只到他的胸口,但不用再仰着头看他。
“我家的情况,你是清楚的。你家呢?
我除了知道你有个正值提干关键期的弟弟,你爸你妈是什么模样,我一概不知。”
既然要考虑未来把他纳入“自己人”的范围,总不能连自己的丈夫家庭都摸不着根底吧。
陆屹寒显然被问住了,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窘迫的表情。
“我…一开始确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,”
毕竟当时约定是形式婚姻,且家里从不管他的婚姻状况,只由他自己做主。
“可后来……后来就不是了。”
甚至没有等到后来,仅仅见她三面,他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他认真看着她,两人视线突然对上,
看着桑云苓黑亮的眼睛正认真的看着他,他的话语瞬间卡壳,耳尖悄悄的红了。
“咳,”他清了清嗓子,先挑简单地说,
“我爸在北方的边防驻地,离这里太远,
寄封信过去,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送到,更不能确定是否能送到他手里。”
“我妈…”
提到自己的母亲,陆屹寒的表情变得不自在起来,眼神也往一边飘忽。
“我妈倒是在这边,她文工团退休的,但最近忙着指导团里排演节目……”
他声音越来越低,“…但我确实还没有跟她说过我们俩的事情…”